蛇與少女
｜other
雨音連綿，滂沱大雨帶走了溫度，連著空氣中飄散的細微魔力也一併包覆住，孜孜不倦、不斷地敲打著磁磚瓦片。彷若憤恨著屋內依舊乾爽舒適，不曾因暴雨而染上狼狽。
斯蜷曲著，待在牠專屬的位置上，即便牠已不能再被歸類回普通的動物，外觀為黑蛇的召喚獸仍因上升的溼度而昏昏欲睡。牠打了個呵欠，外頭的滴答聲響掩蓋過斯所發出的細小氣音，也把來自樓下交談聲阻斷。他們在二樓自成一國，收納於雨所組成的簾幕內，領地範圍散落著好幾本書，角落放著一支保養良好的掃帚，床鋪恰被折好及散亂的衣物分成兩半。
下週是墨恩萊斯的開學日，斯不清楚這座學校，畢竟牠對人類沒什麼興趣。而牠的主人是今年的新生，所以無關牠的意願，斯或多或少都接受到了學校的資訊。
牠將視線晃到了應當在整理行囊的少女身上，艾姆跪坐著在柔軟的杏色地毯上，仰著頭看似在望著窗外，但雙眸卻沒有對焦，鏡片後的深青眼瞳中毫無情緒，她在發呆。
距離少女習慣的就寢時間僅剩下兩、三個小時，而對方停止動作後已過了十來分鐘，斯抬起頭來，牠看著被少女置於腿上的木製方盒，牠知道那就是原因。
出於善意，黑蛇決定喚回對方的注意力。
『艾姆。』
牠看著少女輕震了下，而她也馬上意識到自己還在整理的途中，艾姆擲起放在腳邊的魔杖，尖端劃過空氣，她轉動手腕像是在書寫著什麼。雖然斯看不見，但牠能感受到魔力隨著少女的動作被凝聚，接著伴隨著施法者的吐息被施放。
「謝謝你，小蛇。」
艾姆起音剛下，受魔力影響的物品也開始移動著。書本離開地板，根據不同的類別疊成了幾個書堆；衣服飄到空中，被仔細摺好後躺入了皮箱內。被驅動的物品各自朝目的地方飛去，頃刻之間房內看起來整齊了不少。
『妳不帶去嗎？』
少見地斯延續了對話，雖然不是對於道謝的回覆，也足以讓艾姆驚訝地看向牠。然而在聽清對方的問句後少女眼中的詫異沉澱，看起來就像無光的夜空。
沒有馬上回應，她低頭，指尖輕撫過木盒。
連斯也不知道盒子的來歷，雖然能翻閱艾姆的記憶但牠沒興趣。從牠第一次進到少女房間時木盒就存在了，一直以來都靜靜地被擺在書桌上。過去曾裝過不少東西，各式植物的種子、作為媒介的礦石，而現在則是飾品。雖然種類大相逕庭，但斯能肯定，那都是艾姆各個時期所認為的寶物。
「不……帶去了也不會戴呀，因為不適合我。」
艾姆苦笑著說，無自覺地她將聲音揉入了魔力，聽起來模糊不清，就像在氣泡中說話。
畢竟她是個連童話都會相信的愚蠢人類，把寶藏放到箱子裡然後沉入海中，就一輩子不會被人發現了。
又或著因為我是她的召喚獸，所以才會這樣想呢？
感受著少女情緒的波動，斯不發一語地回望著艾姆，直到對方勾起的笑容消失牠也沒有移開視線。
最後是艾姆主動撇開頭，而斯也跟著趴回軟墊上，沒有再多說什麼，牠闔上眼決定率先對方一步進入睡眠。
牠聽見少女小小的嘆息聲。
再次睜開眼，斯看到盒子被擺在了行李上。
和牠想的一樣。